2023年，廣州小學和幼兒園招生基本塵埃落定。一樣的招生，不一樣的局面。小學擠破頭，幼兒園招不滿，呈現出冰火兩重天。一邊是小學招生的峰值壓力陡增，今年官方數據透露，小學入學報名人數近26萬，較去年增加了4.5萬人！另一邊是幼兒園關停的消息不斷，有民辦園發通告表示，因生源不足而難以為繼。

出現冷熱不均的情況，廣州2017年和2020年的人口出生率顯然成為一道涇渭分明的分水嶺，戶籍人口出生數量的持續下降，教育部門會如何應對？教育政策會有怎樣變化？對于辦學機構的個體而言，又將如何自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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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狀：有民辦園突然關停，有公辦園急招插班生

近日，廣州海珠區東曉維多利亞幼兒園（東曉園區）停辦的通知，引起坊間熱議。通知上稱，這學期學校在園幼兒只有108名，生源的減少和辦學成本上漲，導致經營壓力巨大。最終經過董事會研究決定，本園區于2023年7月31日正式終止辦學。關于在園的108名幼兒新學期去向問題，學校給出兩個方案。一是由本機構三所幼兒園接收；二是聯系周邊幼兒園入讀。

南都記者梳理發現，今年以來，海珠區、黃埔區、花都區和番禺區都有公示幼兒園終止辦學的批復。其中海珠區5所，分別是鳳陽街寶悅幼兒園、新港街嘉仕花園幼兒園、新港街金雅苑幼兒園、南石頭街好時光幼兒園五鳳園區、海珠區瑞寶街春苗托兒所；黃埔區7所，分別是拓維思幼兒園、同仁幼兒園、黃埔泰景幼兒園、九佛幼兒園、金麗園幼兒園、海貝雙沙幼兒園、鎮龍幼兒園；花都區3所，分別是喜龍幼兒園、優培幼兒園和宇航幼兒園；還有番禺區的大龍街朝暉幼兒園。據了解，部分幼兒園轉為公辦園或普惠園，如喜龍幼兒園雖然在關停之列，但早在今年四月，花都區教育局已批復其為普惠園繼續正常辦學，之前為營利性民辦園。

而天河區教育局發布的一則公告，也比較耐人尋味。公告上有64所公辦幼兒園將面向社會招收插班生。一些過去非常熱門，讓家長搶破頭的幼兒園，也出現在此次面向社會招生的名單之中。包括廣州市人民政府機關幼兒園、廣州市人民政府機關幼兒園華觀園區、廣州市幼兒師范學校附屬幼兒園、廣州市幼兒園師范學校附屬幼兒園北園區、廣州市幼兒師范學校附屬幼兒園東一園、廣州市幼兒師范學校附屬幼兒園東二園、廣州市民政局幼兒園、廣州市民政局幼兒園金茂園區等等。

原因：出生人口減少引起學位剩余，政策導向帶來“公進民退”

幼兒園的招生，從過去的一“位”難求，到現在的一“生”難求，這個變化的根本原因可追溯至2017年廣州戶籍出生人口的變化。

根據官方統計，2017年，廣州市戶籍人口的出生數量是其前后五年的最高峰，可謂一枝獨秀，達到了20.1萬，而其前面五年（2012年-2016年）的戶籍人口出生數量則為10.18萬、11.58萬、11.39萬、15.04萬、13.73萬，總體而言，大致呈上升的趨勢；而2017年之后的往后五年（2018年-2022年），廣州市戶籍人口的出生數量則為，17.1萬、13.98萬、14.86萬、11.8萬、10.96萬，大致呈下降趨勢，甚至有些年份是斷崖式下降。

縱觀廣州十年間戶籍出生人口的變化，確實有一種坐“過山車”的感覺。“之前，我們為應對二孩潮的到來，近兩三年幼兒園的數量和規模都在不斷擴充。”廣州市內一位公辦園負責人告訴記者，為了滿足二孩的入園需求，幼兒園近幾年把功能場室都改造成課室了。舞蹈室、音樂室、小餐廳都沒有了，整個幼兒園滿滿的都是課室，幼兒連在操場做操都無法全部站得下。“理性一點講，今年盡管入園人數驟降，但僅是人數回落的開始，往后還要應對不斷收縮的招生，前兩年學位供應的增加，今后應該會有不可回避的幼兒園‘關閉潮’。”

但今年并非所有幼兒園都因生源減少而停辦，政策方面的原因，也是一個關鍵的“調節閥”。

海珠區教育局方面回應，今年海珠區人民政府網公布5所民辦幼兒園（托兒所）終止的批復，部分小區配套幼兒園因為轉制公辦幼兒園，辦理民辦幼兒園終止手續，個別幼兒園因城市改造生源減少申請終止辦學。海珠區教育局表示將積極做好各類停辦園相關指引工作。

記者從黃埔區教育局也了解到，今年招生確實有面臨生源下降的影響，但該區公布的四所幼兒園停止辦學也是因為合同到期，轉為大公辦園，被國企辦園承接。

有業內人士分析認為，相比于公辦園，民辦園招生遭受的沖擊更大，民辦園遇冷和公辦園學位數量增加有直接關系。“因為有政策要求，公辦園在園幼兒占比要達到50%，公辦園和普惠性民辦園在園幼兒占比要達到85%。因此，盡管有些公辦園按照標準班額小班25人，中班30人，大班35人這樣的標準是能夠招滿的，但是因為要總體達到50%和85%，所以還得再對外招生，擴充班額。”一公辦園負責人表示，國家連續實施三期學前教育行動計劃，推動了學前教育快速發展，確實有效緩解“入園難、入園貴”問題。

對策：開展托幼“一體化”或集團化運作提高區域統籌力

由一位難求到虛位以待，未來將如何破解幼兒園“招生荒”難題？“托幼一體化”或會成為應對目前困境的一劑“良方”。

今年初，廣東省教育廳發布的《廣東省幼兒園辦園指南》《廣東省加強住宅小區配套幼兒園建設和管理工作的指導意見》提出，鼓勵支持有條件的幼兒園開設托班，招收2至3歲的幼兒。南都記者了解到，廣州越秀區、海珠區內部分幼兒園今年起開設托班。

今年4月中旬，越秀區教育局發布《越秀區教育局關于做好2023年幼兒園招生工作的通知》指，有條件舉辦托兒部（班）并獲得區教育局批準開設的幼兒園可適量招收2020年9月1日之后出生的幼兒。根據2023學年廣州市越秀區托兒所、幼兒園附設托兒班招生計劃顯示，今年越秀區共有27所托兒所、幼兒園附設托兒班，共招收36個班，招生規模每班為20人，共招720人。開設托兒班的園所中，有5所民辦托兒所，4所機關辦園，3所部隊辦園，剩下的為民辦幼兒園。

而海珠區教育局公布《2023年海珠區幼兒園招生工作安排及公辦幼兒園招生工作指引》指，區內各幼兒園完成小班招生后，有條件的幼兒園可申請開設托班，根據2023學年海珠區幼兒園開設托班計劃顯示，今年海珠區共有50所幼兒園附設托兒班，共計劃招生63個班，招生規模每班15-20人。

“堅持公益普惠是不可逆轉的方向、拓展專業服務是應對挑戰的現實策略，幼兒園只有結合社區市民需求，通過拓展托育托管、家庭教育、社區文化等專業服務，綜合布局發展，以應對人口變化對當前幼兒園生源的挑戰。”針對目前仍存在的區域性不平衡現象，有業內人士透露，從去年開始，已經有個別區級的教育局在謀劃如何更好地整合資源，擬以街道為核心，成立教育集團，每條街道都會有一家大園，緩解招生壓力，提升服務質量，由政府給予一定的補助，價格普惠，招生由集團統籌。“這幾年將會慢慢過渡，也是給各方多一點時間去探索新的方式或賽道，目前能預見的是，大型幼兒園會選擇下沉發展，托育，早教市場將會受到沖擊。”

策劃：王衛國 李陽

執行策劃：尹來 游曼妮

采寫：梁艷燕 楊麗云 葉斯茗 實習生吳長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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