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內，趙國棟來了兩次成都，一次是9月下旬的西博會，一次是剛剛舉辦的2021天府書展。兩次的目的只有一個，推介新書《元宇宙》。

似乎在一夜之間，“元宇宙”火了。嗅覺最為靈敏的資本市場早已聞風而動，與其相關的概念板塊輪番上漲，各路產業紛紛將自己嵌套進“元宇宙”的藍圖。10月3日落幕的第三屆成都(國際)數字娛樂博覽會(IGS博覽會)上，主辦方也蹭了一把“元宇宙”的熱度，大量虛擬現實結合的沉浸式互動場景備受關注。

“元宇宙”直譯自“Metaverse”，最先出自1992年出版的一本科幻小說《雪崩》，描繪的是一個平行于現實世界的在線虛擬世界。一個近30年前就提出的概念，為何突然引爆科技和資本圈?到底什么是“元宇宙”?它又能火多久?

有多火？

國內外資本競相布局

首先回答，元宇宙到底是啥?受疫情影響，今年6月16日，中國傳媒大學動畫與數字藝術學院的畢業生們上演了一出別開生面的“云畢業”典禮：在《我的世界Minecraft》這個游戲中1∶1還原了校內外的場景，包括花草樹木和校貓也亮相其中。雖然是一場虛擬現實的畢業典禮，但又十分真實，游戲界面里參加畢業典禮的卡通人物都是來自真實世界的師生，在典禮進行中，校長還提醒同學們“不要在紅毯上飛來飛去”。

映射現實世界的在線虛擬世界，這場被稱為“霍格沃茨”的畢業典禮嘗試打破現實與虛擬世界的邊界。但，元宇宙遠不止于此。在眾多研究者眼中，元宇宙更加真實、更具沉浸感、更包羅萬象。

電影《頭號玩家》中的游戲平臺“綠洲”，被認為是目前最貼近元宇宙的樣本——人們只要戴上VR設備，就可以進入與現實形成強烈反差的虛擬世界，以化身形式生活，獲得超越現實的沉浸感體驗。

“對于‘元宇宙’的定義和形態，業內尚無共識，產業指向寬泛。”一名行業觀察人士指出，一千個讀者就有一千個哈姆雷特，現在行業內幾乎每個人對元宇宙的定義都不一致，而每一塊關聯領域估值體系都截然不同，邏輯無法互通。

即便如此，“元宇宙”還是在全球范圍內引發討論。從資本圈到科技圈，再到學術圈，它就像一股風，越刮越猛。

今年3月，美國游戲公司Roblox的上市，被認為是引爆“元宇宙”熱潮的直接因素。這只“元宇宙第一股”在上市當天股價暴漲54%，市值超400億美元。一時之間，“元宇宙”成為最炙手可熱的名詞。

暴漲的股價，高企的市值，也帶動資本和企業加快布局元宇宙。今年4月，美國游戲公司Epic Games宣布完成10億美元巨額融資，用來打造“元宇宙”;同月，英偉達CEO黃仁勛宣布將布局“元宇宙”業務，并隨后推出“全球首個‘元宇宙’平臺”;7月，Facebook創始人馬克·扎克伯格稱，要在5年內把Facebook打造成一個“元宇宙”企業……

“元宇宙”的熱潮很快傳導至國內。尤其是今年8月，字節跳動斥資50億元收購國內最大VR硬件創業公司Pico(小鳥看看)，此舉被認為是國內這一輪“元宇宙”投資熱的標志性事件;而在更早前，騰訊公司創始人馬化騰在內部刊物中提到了“全真互聯網”概念，被認為與“元宇宙”不謀而合。

“元宇宙”的熱潮也席卷到了成都。據不完全統計，今年以來，成都已經舉辦了近十場與元宇宙相關的活動。就在今年9月底，世界XR產業博覽會在成都舉行，作為全球最具影響力的AR/VR行業展會之一，“元宇宙”成為會上最熱門的話題;今年4月，成都IFS國際金融中心實現當時全國首個全場景城市綜合體AR導航，被認為是以空間“元宇宙”為線下零售業態打造的全新的流量入口和營銷閉環。

為啥火？

移動互聯網發展增長已現疲態

在成都春熙路附近，有著大大小小近百家VR沉浸交互體驗館，這些體驗館大多是最近兩年新開張。隨著“元宇宙”概念的興起，AR、VR等與此相關的技術產業重獲市場和資本的青睞。

“應該是在最近兩三個月，身邊討論‘元宇宙’的人突然就多了起來。”成都動動三維CEO程正回憶到，一個很直觀的感受就是，不少做VR、AR設備的同行們也開始往“元宇宙”概念上靠，因為這更容易受到資本的關注。

元宇宙為啥火起來?在金融博物館理事長王巍看來，元宇宙在今年爆發得益于三個重要因素：一是疫情的持續，推動虛擬辦公，虛擬社交和虛擬商場的發展;二是虛擬的全球市場發展;三是“Z世紀人類”，熟悉互聯網、網絡游戲和數字社會，創建一個網絡新世界。

某種程度上，“元宇宙”爆火，也透出資本和互聯網企業的焦慮。清華大學新媒體研究中心近期發布的《2020-2021元宇宙發展研究報告》(下文簡稱《報告》)就提到，當前互聯網產業的主要瓶頸是內卷化的平臺形態，在內容載體、傳播方式、交互方式、參與感和互動性上長期缺乏突破，導致沒有發展的增長。

“移動互聯網歷經十余年發展，在增長方面已現疲態，市場需要新的概念新的事物來激活流動性。”有業內人士指出，在經歷了PC互聯網和移動互聯網后，市場需要探索互聯網的下一階段，而“元宇宙”則被視為極有可能成為互聯網的下一階段。

當然，技術的發展與應有規模化普及，也被視為“元宇宙”得以往前推進的關鍵。《報告》提到，十余年來，AI、VR、AR、5G、大數據、數字孿生、云計算、區塊鏈等技術長足發展，但尚未出現結合這些技術的消費級產品理念，“‘元宇宙’則是對系統新型技術的統攝性產品化想象，可統合諸多新興技術，將其導向可落地的產品形態。”

“元宇宙”熱潮的背后，是相關技術的發展已經到規模化應用的臨界點。在羅布樂思(成渝)創新中心創始人李萬鵬看來，“元宇宙”只是一個名詞而已，每一場革命性的變革，都離不開技術的規模化普及應用。比如智能手機，并不是一夜之間就被大眾所接受，這需要更多的內容和技術去填充。

相關技術水平提升與對應產品價格的下降，將是“元宇宙”虛擬世界實現的關鍵。據一位VR發燒友觀察，在幾年前買一款體驗感不錯的VR眼鏡至少需要七八千，現在則不到一千元，這也說明VR這類設備的普及度正在提高，門檻正在降低。

火多久？

“元宇宙”的構建還在萌芽期

“最近兩個月，幾乎每周都有幾個電話聯系我談‘元宇宙’，甚至有企業問我能不能在商業計劃書里面加入‘元宇宙’的概念。”李萬鵬所在的標識符是羅布樂思川渝的獨家合作伙伴，羅布樂思是騰訊與美國Roblox公司成立的合資公司。

據李萬鵬介紹，Roblox是一款面向青少年的多人在線創作平臺，孩子可以在其中自由創作、互動和探索。用戶不再是被動的消費者，也是內容生產者，存在很強的社交屬性。

在 業 界 看 來 ，Roblox 主 打Metaverse，很多人因此覺得“元宇宙”可行，可以打破互聯網行業的現狀。但眼下這場熱潮存在投機成分不言而喻，各種掛著“元宇宙”名目圈錢的現象隨處可見。

記者在天眼查上以“元宇宙”為關鍵詞搜索，出現631條相關結果，其中公司名稱里帶有“元宇宙”的就有287家，257家成立于2021年，這其中大多數成立于最近兩個月。

在一些研究者看來，雖然現在尚處于“元宇宙”的初級階段，但泡沫已經出現。特別是9月8日這天，25只“元宇宙”的概念股瘋漲。9月以來，中青寶、湯姆貓、寶通科技、順網科技等多家上市公司漲幅一度超10%。

隨后，深交所對部分公司發關注函。資本市場上這波元宇宙熱潮開始回落，中青寶、湯姆貓等此前公開表示將發力“元宇宙”的A股上市公司，股價已經較9月的高點回落超過20%。

“巨頭的行動往往被市場認為風向標，雖然騰訊、字節跳動的一些投資案例，被市場解讀為布局‘元宇宙’，但迄今為止尚未有一家頭部互聯網公司明確對外提出過。”成都本土一家做VR硬件設備的人士指出。

“元宇宙”的實現到底有多遠?《報告》認為，目前這個產業仍處于“社交+游戲場景”的奠基階段，還遠未實現全產業覆蓋和生態開放、經濟自洽、虛實互通的理想狀態。“元宇宙”的概念布局仍集中于XR及游戲社交領域，技術生態和內容生態都尚未成熟，場景入口也有待拓寬，理想愿景和現實發展之間仍存在漫長的“去泡沫化”階段。

在招聯金融首席研究員董希淼看來，受限于技術發展，“元宇宙”的發展和構建還在一個萌芽階段，商業模式還有待成熟。因為支撐“元宇宙”發展的八大技術尚需高度進化，“元宇宙”距離規模商用還有很長一段距離。例如AR和VR設備仍存明顯缺陷，性能無法完全匹配用戶需求，體驗感大幅下降，普及率難以得到提升。

盡管距離“元宇宙”的實現還很漫長，但在李萬鵬看來，有泡沫不一定是壞事，任何新興技術的出現需要資本的投入與推動，當社會達到普遍共識后，泡沫自然會消失，“而成渝兩地無論是在硬件研發，還是內容創作環境上都具有發展‘元宇宙’的基礎和優勢，期待‘元宇宙’在未來的落地。”

關鍵詞： 元宇宙概念 新興技術 移動互聯網 產業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