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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成年偶像養成產業是如何形成的?背后資本力量不容小覷
2021-09-03 10:35:57來源: 羊城晚報

“一代人終將老去,但總有人正年輕”。最近幾年,娛樂圈愛豆的年齡,肉眼可見變小了。最近平均年齡8歲的“天府少年團”出道后迅速解散,成為一個既極端又典型的案例。

8歲的未成年人向往走上偶像成名之路,如此選擇的背后往往摻雜了成年人世界里的名與利,但揠苗助長終不可取。近日,中央網信辦開啟“清朗·‘飯圈’亂象整治”專項行動,凈化飯圈的同時,也在進一步規范整個偶像市場。

近日,羊城晚報記者采訪了娛樂行業從業者、演藝培訓老師、律師及學者,揭開娛樂圈偶像低齡化背后的市場機制及文化邏輯。毫無疑問,只有多方協同,才能遏制未成年偶像經濟的野蠻生長!

熱點:“天府少年團”出道遭抵制

8月20日,平均年齡僅有8歲的天府少年團在成都舉辦出道發布會,隨即引發網友集體抵制。不少網友質疑經紀公司和家長把孩子當成“圈錢”工具,“小小年紀不讀書,當偶像,太荒謬”。8月21日,“天府少年團”所屬公司ASE亞洲星空娛樂微博賬號發文回應質疑,強調公司不是把孩子當作賺錢的工具,“而是在孵化具有時代意義的新一代少年榜樣。他們當中不僅有學科代表,還有三好學生。對成員的第一條要求就是在保證學習的前提下,再完成藝術訓練”。

這條回復并未平息輿論。8月22日,紅網刊發《“天府少年團”出道,別讓偶像低齡化坑了青少年》一文,“偶像是一個有著巨大市場需求的行業,然而有時‘存在卻未必合理’。從TFBOYS在國內開辟出養成系少年偶像市場開始,偶像團體逐漸呈現出低齡化趨勢。這些過早就接觸娛樂圈的孩子們,無論是受人追捧還是輿論非議,都背負了本不屬于他們年齡所應承受的重量。迎合市場需求固然能獲得巨大的經濟收入,但不應該以犧牲孩子的健康成長為代價。”文章認為,TFBOYS的成功并不代表這種模式是萬能的,其不可復制性顯而易見。

8月23日,半月談刊發《8歲就出道,偶像養成產業該嚴管了》一文,進一步指出偶像養成產業的弊端——將“出名要趁早”的錯誤價值觀傳遞給社會,誤導辨別能力較弱的青少年。當天,央視網也發表評論稱:“千萬別讓孩子金色的童年,變成金子的童年,別讓娃娃們道都沒找著,就尋摸著出道了!”

8月24日凌晨,“天府少年團”所屬公司宣布將“天府少年團”更名為“熊貓少兒藝術團”,并強調“不做飯圈文化,沒有資本運作”。這次回復再次讓該事件相關話題登上各大社交媒體熱搜榜。當晚,“天府少年團”解散。隨后央視熱評此事:“輿論批評低齡偶像團,是擔心祖國花朵的未來。‘催熟’少年的資本,哪里想過育才,明明只想圈錢。”

模式:偶像低齡化已然成風潮

“天府少年團”事件,引發輿論對未成年養成系男團的關注與爭議。國內最成功的未成年養成系男團是早已聲名鵲起的TFBOYS。王俊凱、王源、易烊千璽在2013年集結出道時,平均年齡僅有13歲,次年,由他們演唱的單曲《青春修煉手冊》火遍全國,成為一代青少年的偶像。他們所屬的時代峰峻公司,也成為知名造星公司。

成立于2009年的時代峰峻公司是國內打造養成系文藝團體的“扛把子”,公司引入在韓國頗為成熟的練習生模式,招募并發掘外形、才藝等綜合條件優秀的練習生,組織其接受專業演藝訓練后,選拔組成偶像團體正式出道。TFBOYS是時代峰峻“TF家族”計劃的第一代。第二代則是時代少年團。2019年時代少年團正式出道時,隊員年齡最大17歲,最小13歲。值得一提的是,2018年,時代峰峻還啟動了第三代練習生養成項目——少年進化/TF-TransFrom計劃。

TFBOYS模式成功后,一時間,國內各大未成年養成系男團迅速拔地而起,且低齡化現象明顯。2017年,平均年齡不到15歲的易安音樂社成團出道,并接連推出《易安音樂社》連載漫畫、“易安中學夏日校園文化祭”演唱會、音樂舞臺劇《易安音樂社告急的24小時》等作品。同年,平均年齡12歲的國內首支HipHop少年組合BOY STORY,進行了為期一年的“Real Project”出道預熱計劃,次年,組合推出單曲《Enough》,宣布正式出道。同樣是2017年,樂華娛樂推出養成式非限定新男子偶像組合YHBOYS,組合成員年齡最大的13歲,年齡最小的僅9歲。

“當練習生,一度是孩子們加入娛樂圈的敲門磚。很多時候,公司不指望他們都去唱跳,而是根據孩子的長處安排其成長計劃,合適演戲的就安排去學表演、試戲;適合唱歌的就安排聲樂老師教學。只要有一兩個孩子能紅,公司就算押對寶了。當然,孩子能不能紅,有時也要看公司給的資源是否到位。”資深娛樂宣傳E仔告訴羊城晚報記者。

弊端:“養成”概念變成了“速成”

偶像低齡化與最近幾年養成系概念緊密相關。樂華娛樂CEO杜華在受訪時表示:“從成員本身來看,培訓時間越長,才藝也會越扎實,成為實力與人氣兼具的成功藝人的可能性才會比較大。從粉絲角度來看,成員年齡越小,粉絲更可以看到成員的成長,陪伴的時間越長,忠誠度就越高,從而消費動力越足。”TFBOYS目前在各方面都是養成系男團的表率,王俊凱、易烊千璽、王源分別以優異的成績被北京電影學院、中央戲劇學院、伯克利音樂學院錄取。但TFBOYS的“師弟”時代少年團則遜色不少。今年,團隊中的馬嘉褀、丁程鑫、姚景元參加高考,成績讓人大跌眼鏡。馬嘉褀、姚景元均未通過高考藝術類文化課最低錄取分數線。

不過隨著偶像經濟發展迅猛,“養成”變成了“速成”,未成年藝人的實力與品行尚未“成形”便被資本“催熟”,為爭奪流量熱衷于營造人設。以馬嘉褀為例,考試前,他在社交網絡苦心經營“學霸”人設。高考成績出爐后,面對輿論的猛烈攻擊,馬嘉褀道歉,并將其行為解釋為“想要做得更好一點”的年少虛榮。

E仔表示,團隊跟隨、粉絲追捧、輿論造勢共同打造的“偶像光環”,讓娛樂圈的未成年人受到超出同齡人的關注,但聲色犬馬、利益交錯的娛樂圈對于未成年人的自控力無疑是一種考驗:“有些家長會跟著孩子訓練,有時應該完成的學習功課,孩子太累說不想做,家長一心疼,‘別做了’!有些孩子則沒有家長監督,這個年紀的孩子,多少人會主動學習呢?此外,娛樂圈魚龍混雜,孩子心智不成熟,若沒有好的前輩引導,很容易被帶偏,小小年紀就學會了抽煙、喝酒……”

在廣州從事少兒演藝培訓工作的Eva表示:“只要孩子喜歡,這一代家長都會全力支持。有時我們去外省表演,家長甚至會請假,陪著孩子一起去,照料他們的飲食起居。多數學校也很支持學生的全面發展,只要能補課、補考就行,但少數學校會限制學生為演出長時間請假。”她也說,有的家長會對孩子課余愛好尤其上心:“他們會問我,孩子有沒有天賦,有沒有進一步發展的可能。有的孩子明確表示自己想當明星,有的孩子的確是被家長推著往前走的。”

在“創造營”系列、“青春有你”系列等偶像成團養成類節目中,節目組準確抓住“粉絲與偶像”共同成長的爆點,大量的低齡偶像被推到資本的聚光燈下,吃起偶像經濟紅利。

今年5月,北京市廣播電視局印發《關于進一步加強網絡綜藝節目管理工作的通知》,明確禁止未成年人參加選秀類網絡綜藝節目。隨后,國家廣播電視總局開展網絡綜藝節目專項排查整治活動,要求嚴格控制偶像養成類節目,重點加強選秀類網絡綜藝節目管理,嚴格控制投票環節設置;堅決抵制追星炒星、泛娛樂化等不良傾向和“流量至上”、拜金主義等畸形價值觀;進一步壓實網絡綜藝節目制作和播出機構主體責任,加強對粉絲群體正向引導,強化平臺“水軍”“黑粉”治理。8月25日,受《青春有你3》“粉絲倒奶”事件影響的愛奇藝,宣布取消未來幾年的偶像選秀節目。

推手:資方深度參與“藝人養成”

粉絲無疑是偶像養成體系中重要的一環。共青團中央維護青少年權益部、中國互聯網絡信息中心近日發布的《2020年全國未成年人互聯網使用情況研究報告》顯示,我國未成年網民參加粉絲應援比例達到8%。另有數據顯示,近15%的“00后”粉絲每月為追星花費5000元以上。

“飯圈”追星為何掀起如此狂潮?誰是幕后推手?業內人士認為,出錢出力的多數青少年粉絲,處于“飯圈”底層,只是龐大商業利益棋局中的“棋子”。在職業粉絲、藝人工作室、投資方等利益相關方的合謀下,他們被不斷裹挾、“收割”。

“‘飯圈’一開始并不是一個貶義詞,也不該成為一個貶義詞。”清華大學新聞與傳播學院副教授蔣俏蕾說。然而平臺、投資人、娛樂公司形成合謀,合力將大量不具備社會經驗、缺乏判斷能力的低齡粉絲當作圈錢“韭菜”,誘導其集資應援、刷榜做數據,增加藝人商業價值。在擴大市場后進行新一輪撈金,循環往復。

資方深度參與“藝人養成”,利用粉絲“用愛發電”的力量提升藝人商業價值。某影視公司負責人呂范以一些明星養成類綜藝節目舉例分析,帶流量有熱度的藝人被平臺、資方、娛樂公司選中簽約,然后包裝、炒作、注入圈內資源,煽動“飯圈”打造知名度、話題性,買粉絲、買熱搜,增加藝人商業價值。投資方還會通過資本市場的運作,二度撈金。造星流水線誘發了強烈的“收割”傾向,藝人不以實力、作品贏得市場,而是依靠洗腦粉絲氪金,文娛產業走向異化。蔣俏蕾建議,應該清理不良網絡信息,堅決制止對未成年人價值觀明顯有害的行為。

【深度解讀】

關于未成年人出道:并非禁止出道,但不可過度商業化

當相關法律法規更加完善之后,為什么觀眾依然能見到未成年人從事演藝活動?

北京市中倫文德(廣州)律師事務所宋嘉雯律師解釋,按照我國《民法典》的規定,未成年人的民事行為能力分為三個階段:十六周歲以上的未成年人,以自己的勞動收入為主要生活來源的,視為完全民事行為能力人;八周歲以上的未成年人為限制民事行為能力人;不滿八周歲的未成年人為無民事行為能力人。

宋嘉雯表示,未成年人均可以實施民事法律行為,即簽訂民事合同,只是根據不同的行為能力有不同的條件:“對于被視為完全民事行為能力人的未成年人,其可以單獨實施民事法律行為,即直接作為合同主體與經紀公司簽約;對于限制行為能力人,經紀公司一般需要與該未成年人的法定代理人簽訂經紀合同或取得其同意、追認;對于無行為能力人,由其法定代理人代理實施民事法律行為,因此也只能由其法定代理人簽署經紀合同。”

據悉,目前我國現行法律中,同樣沒有具體禁止未成年人不得成團出道、從事商業活動的規定。宋嘉雯解釋:“2019年4月30日實施的由國家廣播電視電視總局發布的《未成年人節目管理規定》,僅是禁止未成年人節目過度商業化、成人化、娛樂化,且應當根據不同年齡段未成年人身心發展狀況,制作、傳播相應的未成年人節目。另外,我國文化和旅游部即將出臺的《網絡表演經紀機構管理辦法》(征求意見稿)中第7條規定,網絡表演經紀機構不得為未滿十六周歲的未成年人提供網絡表演經紀服務;為十六周歲以上的未成年人提供網絡表演經紀服務的,應當對其身份信息進行認證,并經其監護人書面同意。”

宋嘉雯也強調:“未成年人是國家的未來,決不能使未成年人作為資本逐利中的犧牲品,經紀公司和網絡平臺等也必須承擔保護未成年人的責任,摒棄急功近利的浮躁風氣。”

關于粉絲追星:表面粉絲主導,實則資本控制

河南大學文藝學專業副教授周飛研究認為,養成系偶像男團的粉絲是粉絲2.0版:“她們不再是偶像的被動追隨者,而是偶像文本的主動參與者和媒體內容的積極生產者。她們通過各種社交媒體,深度參與到其偶像形象的消費、呈現與表達之中,偶像成為她們自身趣味、價值觀念與欲望的延伸,從而在想象中完成對偶像的權力控制。因此,粉絲們會認為,越是自己養成的,越是能代表自己,參與的程度越深,也就越狂熱。她們表面上是喜歡偶像,實際上是喜歡自己的虛影。”

周飛指出,“偶像”實際是媒體和資本合流的產物:“表面上是粉絲主導著偶像,實際是資本在運作與生產偶像滿足粉絲的虛假想象。當粉絲以為自己在左右偶像時,實則是資本在起決定作用。”在這場養成系的資本游戲中,女性被認為比男性有更多的時間資本、情感資本與消費資本,“標榜‘媽媽粉’‘女友粉’‘姐姐粉’實際上是在標出優質的消費者。這與早年流行的‘追肥皂劇’邏輯如出一轍。女性被認為更容易情感投入,為偶像消費埋單”。

過于真情實感地追星,共同打造養成系偶像,到頭來很可能追了個寂寞。周飛表示:“養成系偶像追星的商業邏輯,就像把原來看別人設計好橋段和畫面的電影受眾,升級成可以更近距離地參與、沉浸到故事和情節走向中去的游戲受眾,借由虛假操控和沉浸體驗(其背后仍是被設計和決定好的)最大程度地俘獲粉絲的情感、時間和金錢投入,并最終達成利益的最大化。如果粉絲能通過養成偶像的追星行為獲得快樂,獲得激勵人生的動力,那就最好不過,但為了追星應援而影響正常的學習、工作、生活,到頭來還得承受偶像塌房的‘幻滅感’,那就大可不必。”

關鍵詞: 未成年偶像養成 資本力量 平均年齡 偶像經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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